冬舅到了晚年,早已将世事悟明。政府的统战部曾经找到过他,让他带上子女到香港定居,为的是统战台湾的旧羽。冬舅自知这又是一池浑水,到了这把年纪,就更不屑一顾了,于是婉言谢绝了此番好意。
后来冬舅中了风,不但失语,而且半身偏瘫,人也苍老了许多,但心境并不坏,豪气还在,每日仍然酒肉不断,大有当时政治口号所言“把损失的时间夺回来”的英雄气概。有时儿女怕他贪食过度,有碍健康,他还大发脾气。
冬舅辞世的时候,我正在德国读书,也没有来得及给他送行。不过我想,他临走前的心境大约正如一句德国谚语所言:“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在哭,而你身边的人在笑;可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在笑,而你身边的人在哭。”
父亲
父亲
文 / 悲歌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三年了。每次打开信箱,里面不是空空如也,就是塞满了不相干的邮件。再也接不到来自故乡那熟悉的航空信封,再也看不到他那总是十分工整地写满了几页纸的颜体楷书了——我常常想,如果真有灵魂的存在,他一定不会离开我们太远的,因为他太爱我们了。对于我来说,他既是严父,又像慈母,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诤友。父亲之所以这样爱我们,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冷冰冰的封建大家庭里,自己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