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有手枪。”
我忽然觉得自己凶了起来,我带着深刻的敌意转身面向他。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无意义的自怜自艾更令我愤恨。我极度需要能够认为一切都可以很简单。出生可以很简单,长大可以很简单,渴死一样可以很简单。
我用眼角观察普雷沃,他要是再开口说蠢话,我不惜揍他几拳。可是普雷沃是用非常平静的态度向我说那句话。先前他跟我聊过卫生的事;现在他提到这个问题时,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我们应该把手洗干净。”我们的想法终究还是一致的。昨天,当我的目光瞄到那皮套,其实相同的想法也在我心中掠过。那时我的思绪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不带哀伤。人只有在社会情境中才会真正感到哀伤,因为我们无力使需要我们照顾的人安心而感到哀伤。手枪本身并不让人哀伤。
依然没有人来找我们,或者该说,他们想必是往别处找去了。或许他们在阿拉伯半岛找。我们要到隔天才终于听到飞机声,在我们已经决定抛弃我们的飞机以后。飞机就那么一次出现在遥远的天边,我们对它也只能感到一股漠然。我们只是两个小黑点,跟无数小黑点一起混在辽阔沙漠中,我们无法奢望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任何人认为我在苦难煎熬中可能产生的思绪都不会是真确的;我并没有遭受苦难的煎熬,我只觉得救难人员似乎是在另一个象限中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