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我们心太软,一味地怜悯他们,我们就不会有人活下来,”克雷利佐夫怕别人打断他的话,就提高嗓门儿说道,“给我一支烟。”
“克雷利佐夫,抽烟对你的身体可没好处。”玛丽亚·帕夫洛夫娜说道,“请你还是别抽吧!”
“唉!你别管我,”他一边气呼呼地说,一边抽起烟来,但他马上就咳嗽起来,好像想呕吐,后来吐了两口痰,又继续说道;“我们也在干,但干得不在点子上。我们不应该光是发议论,应该把大家团结起来……去消灭敌人。就应该这样。”
“可他们也是人嘛。”聂赫留道夫说道。
“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既然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他们还能算人吗……不能算人……听说有人发明了炸弹和气球。要是能坐上气球升上天空,把炸弹投到他们头上,把他们像臭虫一样消灭掉……因为……”他的脸憋得通红,突然不停地咳嗽起来,一股血从嘴里涌出来。
纳巴托夫赶紧跑去拿雪。玛丽亚·帕夫洛夫娜拿来缬草酊让他喝,可是他闭上眼睛,用他那又瘦又苍白的手把她推开,一阵比一阵紧地喘着粗气。雪和冷水使他稍稍镇静下来,就让他睡了。聂赫留道夫跟大家告过别,跟着来接他的押送兵走出来,押送兵已经等了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