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核桃湾山谷里,吴为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叫刘绍玉的人,早年这个刘绍玉的眼睛还是好好的,自从刘绍玉伙同本队的人在沙湾儿山谷里打死了那只豹子后,他在一次兑制炸药时,炸药燃起来把他的眼睛弄瞎了。后来他居然瞎着眼睛靠挖煤为生,小煤窑的煤挖完了,他就瞎着眼睛给别人摸骨相算起命来。据说,他能掐算别人的未来。
经过这核桃湾山谷刘绍玉房子后边山上是马儿山,马儿山上丛林密布,是吴为儿时常来捡蘑菇的好地方。
从刘绍玉房子后面那条小路过去,有一座鱼背形的山梁,山梁上有一个门槛石。门槛石是一块石头,像门槛一样,在路中间形成了一个十字路口。门槛石是一块象征意义的石头,吴为从儿时就开始翻越。门槛石往右一下坡进去,便进入沙湾儿山谷的老家。
从父亲的厂里牛儿桥到这门槛石,这一路走来需要五十分钟,这五十分钟,过去是吴为父子俩的黄金时间。
而今天,父亲带着儿子在这条道上走着,心情特别沉重。父亲对吴为说:“你怎么能去干傻事,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穷苦人出身,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个人在世上,要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安于天命。你还小,要好好走你今后自己的路。”
父亲痛心而惋惜地轻轻教训一番后,就会给他讲许多书上的故事。父亲读过的书虽然不多,但明事理,从不与人争论,也从不与人争高下。他讲的故事全是些富有哲理和传奇色彩的古代故事,那些故事,他是在船城古镇戏楼舞台的戏剧中看来的。吴为人小,虽还不完全懂得,但从故事中似乎知道了一些浅显的还吃不透的东西。他的父亲是天下最善良的父亲,对儿子只有仁慈的爱,不管儿子做错了什么事,哪怕这个事情有天大,他也只是淡淡地批评,从来不会严厉地训斥。父亲认为既然已经做错了事,错了就错了,儿子还小,不明白事理。关键是要让儿子认识到事情错在哪里,今后不要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