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眼泪落在腿上。
寿亭拍拍他的肩:“柱子,这通和要是你干,听我一句话,就是一句话:老实、实在。只要按照这条办,保证错不了。守住这一摊子就是头功!千万别想发展扩大,就是守住。你可千万别学我。你人太老实,学不了!要是万一学走了样,咱这通和就完了。你六哥就一点退路也没了。”
柱子擦泪点头。
他又转向周掌柜:“爹,就让柱子领着干!看着他实实在在地用料。一缸料,就染二十匹布,多一匹也不染。我那套一缸染料用一年,天天加点新料的办法,千万别让他用。染砸了一回,咱的名声就坏了。这德国料酸大了不行,矾大了不行,你就看着天天刷染缸,天天换新料!一点毛病也没有。”
寿亭端碗水递给柱子:“柱子,我有件私事托付你。”
柱子抬起头来:“六哥你说。”
寿亭叹口气:“唉,我这一走,最快也是年下回来。这锁子叔我放不下呀!柱子,锁子叔那里,按照现在的章程办。当初要是没人家,你六哥早饿煞八回了。听见了?”
柱子点头:“六哥放心,保证让锁子叔觉得和你在周村一个样。”
周家老夫妇不胜唏嘘,周太太撩起衣襟擦泪。
寿亭转向周掌柜:“爹,这周村除了咱,还剩下三家染坊。爹,周村这个地方小哇!那三家要是实在没有买卖,咱就匀出一点给他们。爹,你比我有见识—这买卖大了招人恨呀!这你老比我懂,你看看现在多少人没饭吃,你看看现在多少土匪。我又不在家,柱子又老实,压不住场子!千万千万,舍财保平安。爹,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