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额外的。
晏秋有点犹豫。
他的手不耐烦地抖了一下,百元钞票像新织出来的布匹一样啪啪作响。
她接过来,边干活边说:下次再不要让我做那个。
但说了也是白说,后来每次,只要是洗澡的日子,让她捉捉死鸟就是不可缺的附加产品。
后来竟不那么难受了,她看穿了他,就是一星星快要熄灭的余烬而已,就当自己是医生,是护士,是足浴店的女工,并没有真正侵犯到她什么,只是一只手而已,只是身体表面而已,当她给别人蹓狗的时候,她用它捏过狗屎,当她做清洁的时候,她用它握着肮脏的抹布,她的手早就跟她的尊严无关了。她反倒常常因此而遥想自己的老年,等她老了,牙齿掉光了,如果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给自己洗澡,她会不会把他的手牵过来,搭在自己乳房上?也许会的,没有欲念,只是想起往日,想起年轻的时光,临时其意,做点小动作而已。
她的手渐渐粗糙了,不是因为干活,而是因为洗手液。回到家,她必须用洗手液洗三次以上,才敢放心地去碰桔子,去抱桔子,去给桔子弄吃的,否则她怕那些别人的内裤和袜子、老头的死鸟和皮屑,会在她手上留下某种看不见的细菌,再经由她的手,传染到桔子身上、桔子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