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迷管不了这许多。他和他的丑妻忙到连婚宴都没时间摆。太忙了,每天包饺子、下饺子、招呼客人、收拾盘碟。晚上十点关门,遇到吃夜宵的,不忍拒绝,忙到十二点,第二天照样早起直奔码头。他们忙到不敢生病,感冒也不敢。除夕更不能关门,因为有那么多异乡人想在这一天吃上年关的饺子。
婚后,再看丑妻,分明已经多出一份老板娘的自信,头也烫了,人也白了,青春痘基本熄灭了,干活儿更加勤勉了,与邻里相处,情商分秒毕现。人们又惊又喜又嫉妒,别说,傻人有傻福,这大老迷,运气都攒在后半辈子呢。
好日子就这样来了,一个迷瞪,一个死肥,半夜一起数钱,幸福对望,相互撒娇。老迷喊:“丑儿。”丑妻故意不应。老迷喊:“宝儿。”丑妻应得嗲腻。老迷揉揉丑妻的腰,丑妻捶捶老迷的肩。丑妻喊指头肚儿疼,老迷喊胳膊肘疼。
“得赶紧招人,干不了啦实在是。下个月,俊嫚儿的男人守完边疆,退伍回来,就带她南下闯深圳去了。没有人手,你想累死我啊?”丑妻娇嗔。“招,招,招,马上招,哪能累着我宝儿?”老迷紧哄慢哄。
婚后半年,丑妻怀孕,一怀就是双胞胎,肚子见风长。老迷老来得子,人们都说丑妻是个旺夫命。陈猛上门道喜:“恭喜啊,老板娘。”丑妻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日后儿子要拜陈老师做干爹,可不能不收啊。”陈猛应下:“荣幸之至。”老迷好像忽然害羞起来,躲在灶间煮饺子,也可以理解为躲在灶间偷乐。三滚饺子两滚面,几口大锅里水汽蒸腾,老迷来回照应,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