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多元,这么大一笔数目的钱,师傅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钱,师傅临死前留给她的钱,使她心里极不安宁。认为是不该属于自己的,有一种霸占似的犯罪感。她想,还是应该替师傅捐献给国家才对。但反复思考,又认为师傅的话不无几分道理。替师傅捐了,太违背师傅生前的意愿。捐了,国家会指定一个人,每逢师傅的忌日,给师傅烧纸吗?她听人讲,有些大企业,一年就浪费几百万。她听人讲,有些当大官的,家里换一次地板就得上万元……
捐了,莫如救济哪一户日子穷的老百姓。
自己就穷,连个安身的窝还没有……
回来时,一下火车她直奔姚家。屋里只有守义妈和儿子在,儿子见了她那亲热劲没法儿形容。她太需要有自己的家了!见过儿子,她下了决心——为自己和儿子买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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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儿子那天晚上,姚守义刚下班。见了她那不好意思劲儿也没法儿形容。两年多,他好像还记着她扇过他一耳光。
“你挣了不少钱吧?”他搭讪着问。
“反正是没讨着饭回来。”她骄傲地回答,瞅瞅他工作服上“木材厂”三个字,说,“我还以为你当上中学教师了呢!”
守义妈一旁插话道:“你就不想想,他那样的能考上?”
姚守义往厨房推他妈:“妈,你刷碗去,刷碗去……”将他妈推到厨房,红着脸对她说,“我妈总爱当着旁人贬斥我!我这样的怎么啦?当年复习得手拿把掐的!不是没考上,是没考成。当年返城知青大闹考场,谁也没考成。要不,我考不了前三名,‘姚’字倒写在脑门儿上……我现在也不错,比当中学老师工资高,月月开八十多……不信你问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