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的长镜头、意识流的叙事、现实与幻觉的模糊、轮回的暗喻都很好,但在我看来,与年少的被捕猎者同处一室的老态龙钟的猎杀者们大快朵颐和纵酒放歌的那几分钟,才是只属于这部电影的天才之处. 镜头缓缓在桌上的酒、流油的烧鸡和猎杀者那铺满物欲与皱纹的脸之间流连徘徊,间或闪过面壁的少年们绷直的背与捏紧的拳头,又被歌声拉回到老人群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调歌声之后是志得意满的扫视与其激起的剧烈鼓掌. 这短短几分钟的片段里的所有画面和声音对我的视觉和听觉构成了持续缓慢的双重折磨,心脏和胃部似乎要一起发生痉挛,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一段镜头赶快结束,因它不仅使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并非人间,更逼我直视这人间地狱的模样,要我把它的每个细节都烙进脑海,直至疯魔. 这是一部出色到可怕的电影,我可能没有勇气看第二遍. 肯洛奇总是能在关照普通平民家庭的灰暗生活中找到人性的温暖,越是经济条件上的不够牢靠,越是需要家庭与同阶层间的团结互助,人是社会的动物,他人的激励总能带来额外的生活力量. 影片叙事手法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显得颇自由,主角毕晓普在郁郁寡欢的处境下,时或被家庭问题所困扰,时或得到同事的温暖,时或在精神困境中引发坎通纳的自我暗示,时或追溯过往的人生,在形式的散化中却让观众完全进入了他犹豫复杂的内心世界中感同身受. 商业体育等资本主义大众娱乐体系一方面对大众尤其是底层具有消解生活冲突的安慰剂作用,让他们不容易沉下心来思考长远的人生意义与目标而把工作的余劲用来试图挑战固话的社会结构,但同时体育明星的偶像魅力对家庭单元里的个人而言又确实具有一定激励作用,对生活保持了希望,这是肯洛奇代表的英国左翼不得不承认的现状.